第22章 宫阙风云生死契 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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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择了红泪,我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做一辈子平淡无奇的清尘,还不如放手成全,入宫绶封。

夏侯君悦下了车,缓缓向我走来,直到——高大的身子将我视线掩盖,我抬头看他,软语浅笑,“王爷近日安好。”

他拱手,对我行礼,“臣见过皇后娘娘。”

突然间,我有点想笑,相隔不过几日,而我与他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前,他是高高在上的诚王爷,我是郁家卑微的庶女,从前,他是灯节上翩翩多情的英俊男子,我是灯节上千万小姐之中的,一个。

四目相对,却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影子,现在,他是天朝的诚王爷,今上的亲弟弟,而我,是天朝的皇后,他的嫂子。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的道:“真想不到,会是这样。”

碍于宫人,他没有直说,他是知道的,我是清尘,而不是红泪。

我淡淡微笑,只说,“大概——命运是这样安排的罢,王爷今天进宫想是有要事,本宫就先别过了。”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似有千言万语要说,见我要走,情急之下竟然闪身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慌乱间一怔,他想要干什么?

夏侯君悦脸上胀得通红,尴尬的看向别处,“娘娘请留步,我还有话要说,你娘她很好,清尘……”

“妹妹她好吗?听说你与清尘就快订亲了对吗?”我没等他将话说完就匆忙打断他,唯恐被人看出端倪。

他脸憋得紫胀,良久才道:“你……误会了。”

误会?我转身看向他,转而轻笑,“是吗?在家时见你与清尘日日相好,以为今日是来向本宫报喜的,怎么?不是吗?”

我语声平静,内心却汹涌澎湃,不,不能让他解释,如果他说那天晚上是我误会了,他并没有选择红泪,那么,我今天所做这一切,我会后悔死的。

我手指凉似冰棱,身体僵直地站在那里。

“不是。”这一次,他说得坚决而肯定,情绪中似乎压仰着愤怒。

“不是……”他再一次向我解释。

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感觉身子越来越凉,原来真的是误会,可是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宁愿都是真的。

我渐渐笑出声来,硬生生逼退眼中泪水,“是吗?看来我家清尘没有这个福份,本宫还有事,今日就不多聊了,告辞。”

我错身从他身边走过,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这个人,是让我日思夜想的人,也是让我万劫不复的人,如果将来我会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刽子手。

不可原谅。

我走了两步,又停下道:“多谢王爷来告诉本宫娘她一切安好。”

说完,我便绝尘离去,再待下去,我怕从前逝去的感情会死灰复燃。

我在心里轻轻的告诉自己,清尘,大概你与夏侯君悦今生无缘,一场误会成就了今日的局面,恐怕也是上天注定,强求不得,不要后悔,不要后悔……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后悔,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下。

簌簌,如断了线的珠子。

来到御花园,我禀退宫人,独自坐在亭子里吹风,泪痕未干,心里更是茫然无措,突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失去了目标。

从前,我以为我舍去诚王爷之后会无爱无欲,只要拼了命在宫里活下去就好,而现在,一切都变了,他说,他选择的人是我,可是为何这样晚,当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我才知道。

一颗心茫然而疼痛,我再一次偿到心碎的滋味。

“陈公公。”我将脸上泪痕擦干,唤来陈仲。

他俯身在我面前,恭声道:“娘娘有何吩咐?”

我看着一梢梅花枝头,缓声道:“你看这御花园,到底是皇家园林,就连冬日也能见到这么多奇珍异葩。”

他抬头看看四下风景,不明白我为何突然这样问,只得随声附和着,“是呀,这林子平日是供各娘娘们观赏游玩的,所以更加荒废不得,每日都有园丁宫女们细心打理,就连园子里的鸟儿每日都由特定的人喂养。”

我眸光淡淡看了他一眼,“是吗?花是好花,树是好树,鸟是好鸟,唯独缺了一点,本宫喜清静,这鸟叫声太吵闹,如果它能通人心意,本宫想让它叫的时候它便叫,不想让它叫的时候他便缄口不语,这…该多好。”

我看着他,目光幽深。

他微微一怔,随即将身子俯得更低,恭声道:“娘娘是人中龙凤,相信鸟儿若通灵性,一定能听到娘娘的心意,不再吵娘娘清幽。”

他的话无懈可击,我轻笑,“是吗?不知今天鸟儿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我手指轻轻摆弄着紫貂披风上的丝带,目光幽远的看向前方。

陈仲屈膝跪倒,以额触地,“鸟儿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我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挑挑手指,“起来罢,果然如你所说,这园子里的鸟都是通灵性的好鸟,去传旨喂养的宫人,每日多加谷子好生喂养。”

“是。”他领命起身,慌忙跑去传旨。

我脸上笑意却越来越深,有些苦涩,什么时候,我也成了这样的女人。

再坐了一会,我便起身要回去。

“怎么,娘娘不是说今日天气晴好,想要来御花园里逛逛吗?怎么只看鸟儿就已经满足了吗?”

易子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斜倚在柱子上,口气里满是调侃意味。

我轻笑,并不看他,“难得易公子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教本宫舞伎,真是多谢呀。”

他笑着,双手抱胸缓缓的踱到我面前,“皇后娘娘何必说这种话,就算在下在您面前,您又何偿正眼看过在下?徒惹悲伤啊!心痛。”

他捂着胸口,言语轻佻。

我眸光焉然变冷,语声亦冷若冰峰,“是吗?是本宫失礼了,还望见谅。”

我微微向他福了福身,眸光充满讽刺。

他仰天长笑,“皇后娘娘是在教训在下没有对娘娘行礼吗?还望见谅,在下见过皇后娘娘,娘娘玉体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将身子深深俯低,对我拱手行礼。

这,算是伏低吗?怎么我看到的还是放荡不羁的男人,相隔不过一尺的距离,他看我的眼神暖昧,迷离,寂静里渗杂着沉重的呼吸声,暖暖的气息迫在眉睫。

我慌忙直起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脸上已有红潮,冷冷的道:“免礼。”

看到我仓皇的样子,他猝然发笑,得意的道:“娘娘,已经歇了两天了,现在该好好学舞了,要不然三月之期到时,不光娘娘会失去唯一一个存活下去的机会,就连在下也会受到皇上的责罚。”

我好整以暇,淡淡微笑,“是吗?易公子这样说那本宫就一定要好好学喽,本宫的命不足为惜,但易大人若跟着受牵连,那罪过可就大了。”

这一次,他只是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如针茫在背,冷冷的走出亭子。

这个男人太过危险,他不只是个男人,还是太后手中的棋子,唯一一个舍不得杀的棋子。

……

他教我的舞,并非寻常,他要我大冬天穿着单薄的衣服练习,口口声声说,在下已教过娘娘“气数”,好好练习,善加利用,相信过不了几天娘娘就不会觉得这么冷了。

我站在冷风里,熟练那些舞步,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是目光越来越坚定,冷冷的看着他。

那人围着厚裘坐在软椅上,漫不经心看过来,刚好对上我的目光,他笑着道:“娘娘生气的时候更美艳。”

我一阵恶心,猝然转过目光,恨不得一掌打碎他那张邪恶的笑脸。

但是,我却渐渐笑了,“那……跟明德皇后比起来呢?”

打蛇打七寸,果然一招凑效,他脸上笑容渐渐湮去,脸上神色可怕而冰冷,而我越笑越得意,看着他气得浑身发抖,真是好不惬意。

“不许你提她的名字,不许你用这么不尊敬的语气提到她。”他从齿缝中崩出两句话,铁青着脸看我,目光变得阴霾。

我冷笑,收了步子站定,“本宫并无冒犯亡灵之意,只是想告诉你,本宫——绝不会是那第四个,也绝不会被人随意利用。”

我冷冷的看着他,他目光并不闪躲,直直与我对视,但是却慢慢笑了,讽刺的道:“在下也希望娘娘可以打破旧例,活过三载。”

“不是三载,是永远。”我语声凉若冰棱,坚定的道,像是对他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轻笑,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近我,“那就请娘娘好好练舞罢,歌舞琵琶,相信娘娘一定会成为后宫最受嘱目的一个舞伎,也会成为史上唯一一个艳绝天下的,皇后。

他温热的手指划过我冰冷的脸颊,分明是一片暖意,但我却觉得越来越冷。

闪身躲开他的手指。

他轻笑着收回手,回身在椅子上坐下,冷声道:“继续罢,时间不多了,等会还要学歌,学琴。”

我每日的行程就是这样被排得满满的。

早上练歌,下午练舞,晚上工琴。

到休息时,往往已经过了子时,我的艺伎也渐渐的得到了提高,那人的脸上也渐渐有了满意的神色,不,应该说是惊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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