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1)

祝痕醒来已经有三天了,生病多久,梦就做了多久,有些分不清现在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

他没有理会那个总是会紧张的冷面男,也没理会总是捻着胡须叨叨叨的老头子,自醒来后就没说一句话过,也无论这两人说什么,他都不接话。

他看着愁眉苦脸的两人,觉得挺有趣,更不爱搭话了。不过苦的要命的药还是非得喝的不然冷面男会嘴对嘴地喂药,还会拿根绳子绑他一天。

最让他奇怪的是,身体消瘦苍白的可怕,但肚子却是圆溜溜,软绵绵的。每次他想捏捏,只要冷面男在,就会阻止,耐心地转移开他的目光后,会神情柔软地过来拥住他,一起玩些只有小孩才会有兴趣的小玩意。

祝痕只诧异了一会,就接受了事实。

真看不出来,冷酷、面无表情,高大帅气,总是鼻孔出气的冷面男竟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货,他只好假装配合,不然犯病了或许会打死他。

所以,基本上都是冷面男在玩,他一脸麻木,身体僵硬地看着冷面男舒展着有力的手指,不停地拨弄着小孩才玩的小物件,还时不时问他喜不喜欢。

他很想嘲讽一番,早那么八百年前,他就瞧不起这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了,就连只需要一点点智慧的九连环都在七百年前嫌弃了,能这么安静地随便冷面男不带脑子的摆弄,一直陪坐到屁股发麻,也只不过是看在冷面男的手指还算好看的份上。

不过似乎每次他不答话,没反应,冷面男都会变得更加忧郁,更加温柔,这种交杂在一起的压抑与憋屈,祝痕看了竟然觉得很爽。可以想象下,一只凶残勇猛的狗狗,却在整天犯蠢……总之祝痕可耻地觉得身上某个部位总会随着某人犯蠢而很激动。

所以,为了能够持续爽,他闭紧嘴巴,像是在看极其稀罕的事物一般,眸光闪烁地与冷面男对视,没有分散出丝毫的注意力到那些小玩意上,只看着冷面男。

直到冷面男眼神退缩,沮丧地对他搂搂抱抱,黏糊糊,他才恍恍惚惚地,会有那么一瞬,觉得是不是欺负冷面男有点过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在自己有病时,还当别人才是有病的。

不过就这么点小小的内疚还不足以让他放弃唯一的乐趣,看在同住一屋的份上,他决定不要提醒冷面男是有病的,认清现实这种需要智慧的艰巨任务还是交给他比较适合。

况且冷面男确实是犯病时比较可爱,像一只总是吃不到肉骨头的小狗,眼神哀怨,凄凉,不愿接受现实……却依旧捯饬着小短腿,不肯放弃。

醒来的第三天,

照耀在窗台处的日光是特别的明媚,空气中似乎还飘着栀子花的香味,可惜他被冷面男绑住了四肢,困在窗台这,只因为他将药偷偷地倒掉了,又偷偷吃了一大堆冰镇荔枝,半颗也没留给冷面男,打个嗝,远远都能闻见他嘴巴里的清甜味。

被绑时,祝痕耷拉着脑袋,看似可怜兮兮,其实是为了遮掩他的偷笑。

谁也不知道,荔枝他没吃完,只吃了一盆。剩下的,吃不掉的,他全都深深地埋在土里,但一想觉得这样做过于明显,所以他又将冰镇用的冰块,踏踏实实地全啃光了……

啃完冰块的祝痕头昏眼花,冷面男什么时候走掉,他也不知道,只记得,嘴里的清甜因为冷面男的出现,再一次苦涩的要命,好像嘴角还有点疼,肯定是被冷面男恶狠狠地咬过了。

这条疯狗!!!幸好他机智地没剩下一颗荔枝给他!

坐的久了,屁股好像又麻了,祝痕小幅度地扭扭腰,眼皮耷拉地看向吵的正欢的翠鸟。

窗台边缘挂着一只篾丝竹笼子,里面装着两只羽片油量翠滴的翠鸟,正上上下下地欢蹦着,时不时地歪头对着祝痕娇脆脆地啼鸣。

祝痕皱眉看着翠鸟那双渴求的乌豆眼,就是不愿将捻好的蛋黄小丸子夹到笼子里,嘴里哼哼唧唧,被这么一绑,总觉得他还不如这对关在笼子里的翠鸟。所以,不管翠鸟们怎么闹腾,怎么讨好,他就是不愿喂食。

就在这对脆鸟扒拉住笼子,可怜兮兮地盯视住祝痕手里的蛋黄丸子时,一声巨响吓的祝痕手一抖,鸟食盏子脆响着落地碎成两半,而翠鸟也扑拉扑拉地吓的在笼子里四处乱撞。

祝痕没有急着去看砸破门进来的是谁,只是一脸可惜地看着被他用作鸟食盒子的黄翡玉盏。

本来这是个做成空心的不倒翁,中间还可以拧开。祝痕见它小巧温润,又气它总是不会倒,就拧开来拆成两半,一半拿来装鸟食,一半拿来装清水。

谁知就这么碎了半个,另外半个大概会很寂寞了,叹息着抬头,却被一只指着他鼻子的手完全吸引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只女子的手,所有溢美之词如果拿来赞美都是庸俗的,就这么傻乎乎地盯着那双手,完全忽略了对方气急败坏的尖锐喝骂。

等他回神,已经被赶来的冷面男抱离了女子,隐隐地在于那双手的女主人对峙。

祝痕不耐烦地扭扭身子,不料冷面男不但没按照他想的那样解开绑住他的绳子,还一脸严肃地让满面怒容的女子离开这里。

他觉得很不满意,十分不满意,再度扭了扭身子。

事实证明他和冷面男是永远都不会有默契的,无论冷面男穿的有多华贵,身上爬满多少只龙,都无法弥补冷面男有一坨猪脑子的缺憾。

这不,冷面男竟然当着美女的面,上下摸索他的身体,还揉了揉他肚子上的软肉。肚子这种部位是能乱揉的吗?一看就是个色/情/狂!

替冷面男万分丢脸的祝痕,艰难地将脸埋入冷面男的胸膛上,隔着金光闪闪的龙纹,恶狠狠地咬下去,好半天都没撒开嘴,虽然咬上去很硌,很不舒服。

看在必须教训冷面男的份上,祝痕决定稍稍委屈下自己十分挑剔的嘴,回头必须要用整一罐酸酸甜甜的梅子来补偿。

想到梅子的他,微微松开嘴,唾液不自觉地迅速分泌,染的冷面男的胸口有点湿润。他眨眨眼,拿脸蹭了蹭那片湿润,想要毁尸灭迹,并且不耐烦地瞪了眼作为罪魁祸首,让他再次丢脸的冷面男。

果然没有默契,冷面男竟然愉悦地笑出了声,蠢的没药救了。不过美女你哭什么?竟然哭的这么伤心,谁欺负你了?觉得哪里不满意?大胆地说出来,一定替你做主!

祝痕张张嘴,这才发现他太久没说话,竟然发不出声了,惊惶地拿手指挠了挠冷面男的大腿,越挠越大力。

却惊见冷面男眼神面色红润地低喘出声,那声音,勾人的很。但祝痕除了眼珠子就手指还能抠抠,之前咬人不见效,全都指望这能动的手指了。撇开目光,继续抠,快速抠。

“孤说了,出去!离开这里!”

祝痕被冷面男大声说话给吓到了,顿时僵住手指,不敢再做动弹,真不能怪他外强中干,实在是敌人太强,病的太重。

最后哀伤地看了眼挂满泪珠的美女,被抱着进入内室,其实他也很想哭。冷面男嘴唇红润,眉目湿润,像个要吃人的妖怪,真的好可怕。

是不是要进食了,要变身了?那连连滚动的喉珠,还有一向清冽的眼睛都漾成会勾人的春波。

被轻放上床榻的祝痕看着冷面男边脱外套边逼近的样子,迅猛地哭了出来,哼哼唧唧。备受惊吓之中竟然开口说话了。

“鸟食盏子碎了,那对鸟大概要饿死了,我觉得它们虽然个头小,但也算是长肉的,或许会美味。”

“我知道,没事。”

祝痕嘴角一湿,果然是冷面男咬过来了,还舔舔舔的舔个不停。

他顿时大惊失色,梗着脖子大喊,“别吃我,我不好吃!”

“恩,听你的。”

说着就又被摸了几把肚子。

祝痕哀伤地觑了眼肚子,闭上眼睛壮烈地将肚子往冷面男的手底心蹭了蹭,贴的更加紧密。

不过这个动作似乎很有效,冷面男很快就将注意力从他的嘴巴、脖子,转移到了肚子,动作小心地掀开他的衣摆,灵活地钻了进去,慢慢贴附上去,正一心一意地抚着他的肚子。

冷面男的大手有点糙,但又恨温暖有力,一圈圈地在肚子上转着,很快祝痕就止了眼泪,迷迷糊糊地越来越困,闭眼睡去。

韶冬眼神软了软,俯身亲了下祝痕的嘴巴,这才慢慢解开绑住他手脚的丝带,见绑缚的位置有点泛红,取来药膏,细细涂抹。

过了好半天才收回摩挲着祝痕手脚的手指,末了将一只软枕头往他怀里一塞,见他快速地缠上软枕才起身放下帘帐,往外室走去。

祝倾果然还站在原地,眼神倨傲,毫不示弱地看过来,丝毫看不出就刚刚她还掉过眼泪。

韶冬收回眸光,不紧不慢地撩袍坐下,完全没了之前桃花盛开般的不镇定。也没看向祝倾,只盯着刚被祝痕啃了口的手指看着,完全是要看出朵花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