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1)

今日来上朝的大臣们既没等到他们的陛下,也没人来传话,是要继续等下去还是回去吃个便饭再来继续

偏偏象征陛下心情好坏的顾凛,顾少将军也没出现,大臣们一个个地在大殿内嘀嘀咕咕,不停让人出去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的都是宫人,消息来的速度应当是最快的,只是当每个宫人都说陛下昨夜忽然兴起,连夜去山里打猎了,许是路上耽搁了时,大臣们也听烦了。

谁会大半夜,乌漆麻黑地去打猎?火光一照,猎物早就躲远了,而且凶猛的野兽都是昼伏夜出的,脑子进水还是嫌命长啊?

他们觉得最靠谱的还是陛下收拾人去了,也不知道又谁这么倒霉,得连夜被收拾,连安生觉都不奢一个。

在不停猜测的大臣中,有几个是特别的老神在在,一副与尔等凡人站在一块都赃污了他眼睛的摸样,似闭非闭着眼睛,悠闲地捋须。

等到一片晚霞映天时,宫门处终于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回来了,让久候的大臣们先回去,早朝的事须得信才能进宫。

那几个一直都没开口过的大臣神色顿时紧张起来,竟然满头大汗地抢着先行离开。

韶冬回来时,祝痕正半抱着小壮壮在教蹬腿走路,忙的是满头热汗,咬牙切齿。

小壮壮一直都不太配合,大眼睛里全是委屈,泪眼蒙蒙,手脚也都是软趴趴的,不停地扭头求抱,就是不肯多站,这娇贵劲和他当年如出一辙。

他当年要什么,都能很轻易地得到,而且上有父皇、皇叔宠溺,下有群臣忠心,左右又无兄弟争宠,日子过的如在做梦。所以当他在韶冬这里受了挫,反倒激起执拗,撞上南墙,吃够了苦头,还是造成今日的局面。

不想小壮壮也这样,从来不许小壮壮随便掉眼泪,除了可以要的东西,其他的一律不给。

谁知韶冬只养了小壮壮十五天,就让小家伙尝到甜头,懂得了如果正确使用撒娇这种利器。现在祝痕再严厉,小家伙只会撒娇,不愿执行。

幸好小壮壮还知道哭嚎对他没用,只会在韶冬面前使用,不然他绝对不止是在心里骂韶冬,而是狠狠地揍一顿了。

当他看到面白如纸,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迷的韶冬被护卫们抬进来时,压了一天的怒气与不安忽然全部都消散的一干二净。他脑子一片空白地拎着小壮壮,看着御医来了一波又一波,进进又出出,个个战战兢兢,慌慌张张,像是皇帝要驾崩了一样。

就连吉利也憋着眼泪,只是对他弓弓腰,跟着御医忙活成一团。

祝痕忽然觉得全身无力,团住小壮壮就往地上一坐,茫然地看着帘帐里躺着的人影,没用察觉怀里的小壮壮已经爬到地上,正昂高了脖颈,一个劲地往龙榻爬去。

爬累了,一屁股坐下,回头看看祝痕,又扭头望望韶冬的方向,总以为韶冬没来抱他是在和他玩,扭扭屁股继续爬。

诸位御医都素手无策时,李大夫终于来了,吉利看到李大夫手里抱着的小祖宗,终于记起了陛下昏过去前的吩咐。面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祝痕。

见他还在,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笑着对李大夫拱拱手,“将小太子交给我吧,他这是来找陛下了。”

李大夫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块丝绢制成的帕子,擦了擦小壮壮满头满脸的汗水,看的吉利瞳孔又是一缩。

吉利掐掐大腿,一本正经道:“李大人,陛下情况危急,您还是先看看陛下吧。来吧,小太子,我们一起去看看祝公子。”

李大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托着小太子掂了掂,交还给吉利,嘴里还说着,“当村野大夫当惯了,见到什么人都想看看身体情况,真是让您见笑了。不过小太子健康的很,陛下自然也会平安无事。”

小祖宗抱到手了,吉利才对李大人点点头,往祝痕那里走去。走的太急,心又慌,只觉得腿脚发软,没出息的很。也还好李大夫自以为没暴露,只是来查看陛下到底死没死,还不会对小太子怎么样。

吉利咬着牙,一把拉起失了魂的祝痕,与小壮壮一道去了偏殿……

灯火通明下,吉利对着祝痕及小韶臻噗通一声大力地跪下,深深地拜了三拜后,哭的不成音调,又将一直藏在怀里的布帛捧给了祝痕。

“陛下自觉危矣,匆忙地写下传国诏书,还请前朝太子祝痕接旨。”

祝痕喉头咯吱一声,茫然低下头看着跪在面前吉利,“你说什么?”

吉利又磕了磕头,重述了一遍。

祝痕这次就算脑子轰鸣着也听清楚了,垂下眸子默默地接过那卷布帛。布帛是随手从身上撕下来的,上边还沾着几滴浅色的汁水,正是昨夜与小壮壮胡闹时沾上的刺莓水。

是韶冬撕了的一截袖子。

现在才来说断袖,他可不是断袖,他明明喜欢的是总爱端着冰冷冷表情的小姑娘,小姑娘要么不做,做了就能感化人的心,就算对象不是他,也足够了。

祝痕鼻子一酸,可眼泪就是流不出,胸腔里的心紧缩,发闷,像是被榨干了汁水的刺莓,就剩下一层壳了。

没有打开布帛,而是小心地将它塞入小壮壮的怀里,听着小壮壮的咿呀声,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不停地说着,

“小壮壮,你想留在宫里吗?或者跟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是不错的。这里悲伤的事这么多,就留给留恋权势的人好不好……你别不信啊,你看爹的父皇,皇叔,生死未知的祝倾,你另一个爹的一家人,还包括他,全都因为这里,都没了……”

小壮壮完全不知道他爹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好像在哭,但又没有眼泪,抬起肥爪子摸摸他的脸,又凑近了亲一口。

似乎韶冬爹都是这么对他的,但奇怪的是,似乎他这么做了,祝痕爹的表情更丑了,然后他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嘹亮而委屈。

吉利擦擦眼泪,面上浮现了个扭曲的表情,赶紧抬袖遮脸,并让人带来娇大人,安排好严密的守卫后才赶往陛下那。

那里的应该快结束了,他要去收尾。至于祝痕与小太子……他还真没资格说什么。

断袖世界的复杂程度,已经让他严重地怀疑智商这东西来过他脑子没,所以,说媒、对八字、提亲、娶过门已经是够幸福的了。那些成了婚的,不要再嫌弃说媒钱太高,丈母娘要的提亲礼太多,老婆不好看,老公不会养家……等等等等,好不好,毕竟你们已经成家了啊。

看看陛下和祝公子,儿子都生了,还没个家啊!!没家也就算了,祝公子完全不信任已经是陛下的陛下啊,时刻想跑路啊!!还是带着孩子跑啊!!

陛下,你作为男人尊严,已经捡不起来了……

吉利默默地将剩下的泪花擦干,垂头丧气地推门进去。里面还有一匹野心狼要对付,腿在打颤怎么办!!

陛下身边都有个顾凛在时刻跑腿,为啥作为陛下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能用的?别提那个愚蠢极了的六队队长!

那家伙现在还被陛下关在茅房里洗马桶!这么凶残的主子最好能祸害千年……

想到这里,吉利的眼眶又是一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