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密室1(1/1)

祝痕回寝宫时,王有为依旧跪在原地,也没搭理她,径直往小壮壮的卧房而去。

他还没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人只隔着半片屋子,一围厚帷帐。

等他脱去外衣,重新洗漱更衣后,轻轻地撩开床帐,发现小壮壮的睡姿齐整,也睡的很香。窝在一旁的小娇娇只是对他弹弹耳朵,也没没睁眼。

祝痕心中一暖,更加放轻手脚,慢慢躺上床沿。他也没往里靠,就这么侧着身看着小壮壮的睡容,缓缓闭上眼睛睡去,嘴角还遗留着一点点的笑意,一点点忧愁。

天还未亮,韶冬就夹带着一身夜露与浓重的血腥味,就急匆匆地回了寝宫。他看见王有为竟然还跪在原地,也不知道挪外头来跪,原本来挂着笑容的脸立马拉长,拉黑。

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去,喉间含糊地骂了句,“滚,别这么急着来求治罪,该是你的,怎么也逃不掉,不该是你的,不需要多想,孤还没那么无聊!”

王有为跪了一晚,哪里还站的起来,跟在后头的吉利赶紧让人将王将军扶了出去,然后就绕着韶冬,脱起他的铠甲与战袍来,中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等碍事的都除去了,韶冬身上舒坦了许多,甩着手臂就让王有为退下不用伺候了,而他则兴冲冲地去掀帷帐,想要和祝痕分享他的喜悦,可抬眼一看,榻上哪里有人,又摸了摸被褥,凉的……

吓的他瞬间睁大双眼,惶急地喊道:“来人,来人,快来人!”

吉利赶紧跑了进来,刚想问,也瞧见了空无一人的床榻,压低声音对着身后的人骂道“作死啊你们,祝公子哪里去了?”

侍从们也慌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嘴里说着,“祝公子是出去过一趟,就是跟在陛下身后去的,但过了一个时辰光景就回来了,然后就没见他出去过了。奴才真不知道啊……”

韶冬沉着脸想了会,忽地再次骂了声王有为该死,人就大跨步地往小壮壮的卧房走去。打开房门,绕过屏风,可以清楚地看见仅隔着一层轻薄床帐,里头果然躺着一大一小,还有一只猞猁。

猞猁有所感觉地抬起头,一对兽瞳灼然有光,完全是清醒的状态,不过它没有动,只是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看着韶冬,似在无声地驱赶他。

韶冬扭头对着紧跟而来的吉利做了个噤声的手指,也没过去掀床帐,而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等洗净一身血腥味,擦干头发,才再次进去。这次小娇娇态度好了许多,只是动动鼻子,就随便韶冬往这边靠近。

韶冬屏住呼吸,一点点地掀开薄纱,又慢吞吞地弯下腰,刚抱起人想要移回龙榻就见对方弯着眼睛在对他笑。他忙不迭地也挤出一抹笑容来,完全不敢带点脸色或是抱怨祝痕怎么跑这里来了,都让他着急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两人都没吵到小壮壮,悄无声息地回了龙榻,韶冬放下祝痕时,忍不住亲了好几口。祝痕没有拒绝,伏在韶冬身上抚着韶冬的发鬓,脸颊红彤彤,时睁时闭的眼睛水汪汪。

韶冬显得有些激动,但都克制了下去,他宁愿用一夕的欢愉换取一瞬的温情。欢愉可能是意乱情迷,但脉脉的温情却是只能是情感到了,才会有的东西。

他与祝痕之前夹杂了太多事,如果没有这份温情,缺少了容忍与理解,不过是一对感情随时会消逝的怨偶。

每次见到祝痕耐心地对待小壮壮,他都心生羡慕。祝痕成长在皇家,没有吃过苦,没有见过苦,自从有了他的存在后,才从云端掉落到泥潭。但骨子里的矜贵是改变不了的。

祝痕在意的东西少,不骂人,不打人,连斥责都很少,也几乎不太说话,就像是将所有的感情都束缚在一个皇太子应有的匣子里,很少会打开它,就算是现在,多年的习惯也不会有过多的情感表达。

所以他很羡慕小壮壮,他得到了他渴望的一切,祝痕的各种情绪对小壮壮毫不吝啬,却对他吝啬至极……

韶冬眨眨眼,就这么保持着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地任由祝痕抚摸着他的发鬓,慢吞吞地捏住他的耳垂,然后呼吸缓缓,最后彻底平静。

这个时刻,两人都十分默契地享受着此刻,谁也没提有关顾天的半个字。

才过了半个时辰,守在外头的吉利照例等到了启明星亮起。他洗了把冷水脸,拍拍额头,烘干双手就进殿去叫起。发现陛下竟然已经起榻,并更好了龙袍,不止精神抖擞,心情看上去还挺不错。

吉利垂下眸子,让人前去伺候洗漱,他则去请小太子。

小太子睡的迷迷糊糊,还是半睁着眼睛依言起榻,乖乖地伸手伸脚更换衣裤,带好太子冠,最后洗漱。吉利心疼他,领出去前往他手里塞了块雪花饼,让他路上啃着吃。

以昨晚发生的事来说,不说耳聪目明的朝臣们早就得了信,就是京都的百信也应该知道了。那么陛下势必是要在朝堂上说些什么的,早朝的时间随之也会拉长,而小太子不但要久站,还要挨饿……

吉利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他只准备了一团,连陛下都没有,是不是太过偏心了?但小太子好可爱,怎么办……

其他伺候的侍从见吉利又开始走神,纷纷撇嘴,这位总管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小孩,宫里又只有这么一位小主子,如果不是有只猞猁在一旁虎视眈眈,怕是早扑上去嘤嘤嘤了。

小壮壮抬头看了眼吉利,又偷偷地捏了捏手里的雪饼,软软的,还带着热气,于是他扬起脸对着吉利就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祝爹韶爹也有吗?”

笑容太暖,太贴心,直面笑容的吉利恍惚了会,然后就这么梗直了脖子,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住看上去软乎乎的小太子,心里再次升起好想好想蹭蹭小太子圆鼓鼓,雪雪白的脸颊的强烈念头,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点了头。

熏熏然的的吉利摸摸暖融融的胸腔,又快速捂住开始发烫的脸颊,赶紧让人去吩咐御膳房再弄一份出来,不然小太子就要拿雪饼去喂俩大人了。

小壮壮出来时,韶冬已经和祝痕说了好一会话了,都是闲聊,还是没涉及顾天,不过他在临出发前还是拉着祝痕的手,表情认真地告诉他,要是闲的无聊,可以在宫里随处走走,哪里都能去。

然后他牵起小壮壮的手,迎着日出的辉光去早朝了。

祝痕静静地目送走俩父子,忽然觉得眼睛发酸,别开脸,等早膳送来,随意地用了些后,就去弗林池畔了。

他觉得韶冬应该知道他想去哪了,才特意这样说。

果然弗林池畔站满了侍从,他站在池畔,没有侍从前来打搅,他要是走动起来,立马就有侍从前来引路。大大方方地将他引至一处用各色美玉拼凑出的万佛朝宗的影壁前。

侍从对着祝痕行了个礼,走了这么一路,终于出声,“祝公子,请往后退三步,这就打开影壁,前往密室。或许会有点声音,请不要害怕,陛下已进出过这里数次。”

祝痕点点头,依言后退三步,淡淡地看着侍从扭动影壁上的玉块,等将一块杂色的角落终于拼出一对银铃铛时,影壁震了震,扎扎打开。

他没有马上进去,死死盯住那对银铃铛,感到无比的熟悉,只是影壁上的下边多坠了对玉佩以及长长的流苏。

侍从弓着腰安静等待,直到祝痕重新抬起脚,他才举高了刚刚点着的琉璃灯,小心而缓慢地率先走了进去,让祝痕看清他所有的动作。

密室只有一小段是黑暗的,再往里走就镶嵌了许多油灯,等依次点亮,祝痕终于皱起了眉。

连接寝宫偏殿与秘牢的密道他虽然只走了一次,但油灯的样子,青砖的排列俨然是出自同一批工匠,或者说是出自同一位设计好手。

那样的秘牢太过可怕,没有人能想出这么多惨无人道的刑罚,而这里也与秘牢一样的阴森潮湿,就算没走到最里边,也能猜到密室并不会比通道好哪里去。

他无法相信,父皇会将他生在这样的环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