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审问(1/1)

韶冬还是同意了祝痕的要求,垂眸捏着小壮壮软乎乎的肥手,动动嘴,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目送走祝痕。

他没有留在宫里,而是带着小壮壮出宫狩猎。

满山遍野地纵马追逐,搭弓射杀皮毛华美又桀骜不驯的小兽,不止是韶冬的情绪发泄,更是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用生命描述的教学……

宫里,祝痕拢着手,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牢房,目不斜视,脚步沉稳,就好像走的不是昏暗阴森且充满哀嚎叫嚷的天牢,而是庄严沉稳的国之朝堂。

韶冬给顾天定的罪是叛国,牢房自然是在最深处。那里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呆个两三天都会身体寒凉,血气不畅,更何况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

只这么十天,顾天已经有气无力,浑身刺痛。

祝痕到来时,他还在昏昏而睡,叫都叫不起。狱卒头子使了个阴狠的眼色,立马有狱卒上去抽鞭子,人已经醒来,鞭子还是不停,抽够了十鞭才停手。

整个过程,祝痕还是拢着手,没说一句话,也没阻拦,直到收鞭,顾天乖乖地跪好看过来,他才对狱卒头子点点头。

狱卒头子显然是接到韶冬吩咐过的,临走前还让人搬来一张桌子,一张太师椅,准备好软垫,火盆,笔墨以及热茶,看着祝痕坐下了,他才带人离开。

祝痕以为顾天看到他会恨的咬牙切齿,情绪激动,甚至会叫嚣着弄死自己。谁知这老头一改狱卒在时的畏畏缩缩,也只是淡然地点点头,改跪为盘腿而坐。

他说,“我的膝盖,你受不起。可惜韶冬陷入美色,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违。”

祝痕来之前已经打定主意要与顾天耗,不但要问,顾天说的也全都记下来,再来分辨真假,要是没一句是真的,他也就让顾天带进土里了。

对于前一句,祝痕只哦了声,拈起毛笔,边写边问,“谢谢夸奖,想我一前朝太子在你眼里已经成了即将祸国殃民,取回皇位的美色,而韶冬已经被我牢牢掌控,这感觉还真不错。只是可怜你这个前朝旧臣接连两次叛国,还是只能任人宰割。父子俩都在天牢,你是要你是精忠报国,铁血丹心受人陷害吗?”

顾天鼻哼一声以作回答。

“哦,你说的大不违是指兄娶妹,还是兄娶弟?祝倾嫁给韶冬,甚至做了元后怎么都没见你跳出来说大不违?而且你说的密室其实我也已经去了,父皇确实在那里住了三年,可惜我的生父并不是囚禁我父皇三年的韶皇,而是另有其人。”

顾天又是一声冷哼。

祝痕慢悠悠地喝了口热茶,将脚搁上火盆边沿,自脚底侵入体内的冷寒之气瞬间散去,舒服地喟叹了声,“虽然不知道你第二封信的内容是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密室的存在,韶冬知道的比我早。他不说不代表没查到真相,这只是他对韶皇的另一种尊重方式。”

顾天终于不再冷哼,竭力挺直腰板盯住祝痕,冰冷的目光宛如实质,

祝痕笑着摸了圈杯沿,眼里的温柔怎么也无法忽略。

顾天看的心惊胆战,嘴皮哆嗦了半天才勉强没抖音,“有何证据证明祝贼怀的并不是韶皇的骨肉?并没有。你好好一男人不做为何要去学祝贼?”。

祝痕的笑容瞬间退去,冷若冰霜,不过话还是说的慢里条斯,“承认韶皇囚禁我父皇三年了?你觉得一个亡国之君有能力囚禁新君吗?还你一句,并没有!所以,那场韶朝的颠覆也不过是韶皇自编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屠尽不听他话的满朝官员,以及与官员拉帮结派,左右韶皇决议的后宫妃嫔们。我的父皇蒙他青睐,受尽苦难最终登上皇位,韶冬因亲母无权无势又无见识,蒙韶皇留得一命,一路流亡至京都,历经生生死死,最终也登上了皇位。你下去的时候,请务必替我谢谢你的主子,好好谢谢。”

顾天嘴皮一直在颤抖,最后他死死地闭上眼,还是止不住浑身的颤抖。

“是,韶皇确实是我的主子,你们以为的是我受祝贼提携才有今日,事实却是相反,如果没有我,祝氏俩兄弟也不过是边陲远郭的俩名小将而已,或许到老也不能见到京都的繁华。”

祝痕也慢慢地闭上眼,隐隐有水光溢出,“所以,你一得知他们有特殊的血脉,就进献给了韶皇,韶宫覆灭时,我父皇恰巧进宫,去救韶皇,反而被他囚禁。顾天,我与你的仇,不共戴天!”

顾天睁眼一笑,笑的十分大声,声音里还带着疯狂,“你在我眼里有何身份?我和顾凛栽也只是栽在韶冬的手里,与你有何相关?就算我们死了,也不过是在下边等着你而已。”

“是吗?那你得等好久,好久,我就算不与韶冬夺那皇位,我的子子孙孙也会继承江山。而这个孽全是你造的。当年你若是对我父皇有半点仁念,事情绝对不会发展成这样,他们好好地守着边陲,韶冬也不可能受那流亡之苦,早早登基成帝,坐上龙椅。你所谓的忠心也不过是自我私利的膨胀,我的存在,我父皇的皇位,全是你一手造的孽!”

“孽?你是要说你是我的孽子吗?哈哈哈,你要来杀我吗?杀顾凛吗?你所谓的子子孙孙难道没流淌着属于我的血脉吗?皇位,我不用付出任何就得到了,这是孽吗?只有你才是孽,一个不受控制的棋子。祝贼相信我,只是因为他是被我压的,你们父子俩都是这么可怜又可悲。”

顾天索性一口承认下来,在祝痕一脚踹翻了火盆,火光四溅,甚至飞上祝痕的袍角时笑的更加疯狂,他继续残忍地说着真相。

“韶冬喜欢你,十分之喜欢,就在你还懵懵懂懂时就喜欢了。但他的经历注定不会爱,无法爱,每做一件事,只会伤害你。我很高兴,很开心。等你行了成年礼,我故作忧愁地装作发现了韶冬的身份,并告诉了祝贼,他很惊讶,并接受了我的建议,故作不知。祝倾所谓的说你不是亲兄弟,血统不纯,祝贼永远都不会让你做皇帝等话,其实也只是听了半截而已。真实的你还想听吗?或者你想知道祝氏俩兄弟是怎么被我算计死的吗?而你,被人算计着出谋划策害死亲人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爽?哈哈哈!”

祝痕瞪着慢慢充血的眼睛举起茶杯就往里头砸,砸完了不算,也失去理智,用身体撞起牢门,似要同归于尽。

顾天还在叫嚣着,“来啊,来啊,让你肚子里的一起来陪葬吧,哈哈哈,爷孙俩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

狱卒头子一直守在暗处,祝痕刚撞了第一下就赶了过来,也顾不上尊卑,一把抓住祝痕的双肩,将他拉离了牢门,并下令让狱卒进去鞭打。

顾天像是彻底疯了,鞭鞭到肉,肉又连着骨头连着筋,他也没瑟缩一下,全是冲着祝痕大喊孽子。

祝痕气的浑身发颤,嘴皮早就咬破,一缕缕的血顺着下巴蜿蜒而下。狱卒头子真怕出事,让人接着打,狠狠地打,而他看着祝痕的后脖颈许久,终于抬手敲上。

祝痕的一霎那软倒,顾天的疯癫也随之戛然而止,恢复成再普通不过的老头,一个劲地喊疼,喊救命。

狱卒头子丝毫不敢有耽误,看也没看顾天,架起祝痕就往外走,门口有吉利候着,看到祝痕是被架出来的顿时吓个半死,煞白着脸,手抖啊抖。

狱卒头子也是一脸紧张,他都不敢说是他打晕了祝痕,支支吾吾半天,拐弯抹角地说他见祝痕在里头自残,只好敲晕。

吉利不想追究什么责任,祝痕肚子里还怀着个小的,要是出事,别说狱卒头子,他也要掉脑袋。况且陛下临走前是吩咐了一遍又一遍。

他哆哆嗦嗦地摸摸冷飕飕的脖子,赶紧让侍卫去备御医,找回陛下,而他架过祝痕,将他往马车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