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离不了你(1/1)

隆冬已经下了好几场雪,殿内一直熏着的迦南香早就换成了新鲜的腊梅枝,摆在各处的窗台那。

香味嗅上去幽幽的,冷冷的,还带着苦寒下才开出花朵的勃发姿态。就算没法去赏雪景了,也能感受到隆冬季节里还有不服输的傲然。

祝痕刚在俩名侍从与吉利的帮助下才得以翻了个身,就气喘吁吁地一手抱肚子,另一只继续去拉韶冬搁在一旁的手。

韶冬现在都是吉利在悉心照料,从洗漱穿衣到喂汤喂药按摩,都由他一手照料。而祝痕负责说话,就像韶冬醒着那样,和他说话,和肚子里的小孩说话,和小壮壮说话。

并常常向韶冬抱怨,“你怎么还睡着啊,儿子欺负我,你怎么就能睡的这么香?不起来教训教训他,让他老实点?”

祝痕每次说到这里就会红眼眶,不过最后还是揉揉眼睛,挂上笑容,然后说起其他的事,什么都说,就是不提肚子里的儿子刚又狠狠地踢了他几脚,害得他现在的肚皮又痛又麻。

在怀着小壮壮时,祝痕正好失忆,也因此对小壮壮的感觉最为单纯。但也常常会忽略大大肚子里多装了个小孩的事,而做些危险的动作。

所以也多亏了小娇娇,可以说小壮壮是小娇娇守着出世,守着长到现在。

但小壮壮那时候乖巧安静,悄悄花熟蒂落,完全没有现在这个的魔性:随时随地地在他肚子里打拳踢腿,活泼的就像他揣着的是只整天蹬蹬蹬的老鼠,而不是个孩子,为此吃尽苦头。

所以就算什么都准备好了,越是靠近生产期,祝痕就越是害怕,一遍又一遍地吩咐吉利,一定要让韶冬躺在他旁边,他要能握住韶冬的手才行。

吉利也是神情紧张地觑着祝痕的肚子一遍遍答应,然后安慰祝痕,说他这一胎应该是只有一位小皇子,不会困难的,而且还什么都准备好了。

他话是这么安慰,但表现却是一连好几天都是低头走路,嘴里叨叨咕咕地不停,数着自己要做哪些事,还有哪些事,更有哪些事……

没韶冬看着,就像没了主心骨,两人就这么一起过上了‘你紧张,我比你更紧张,你这么紧张了,我是不是需要装的不紧张一点的日子’。

但临产期的最后一天都过去了,肚子里的魔王还没有出来的打算,依旧折磨着连眼睛都越来越黯淡的亲爹。

作为亲爹的祝痕,木木地捧着肚子,仰靠在枕头上,就这么呆呆傻傻地看着韶冬刚泡完热水澡后的脸。韶冬削瘦脸颊被水蒸的红扑扑,水润润,浓眉濡湿地将整张脸都软化了下来。

祝痕现在的心里是一片空白,最怕的这天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切照旧。韶冬还是没有醒来。

如果小魔王真的机灵到感到父皇没醒来,所以就不肯出来,似乎也可以接受,就这么揣着吧。

祝痕刚下了这么个决定,忽然肚子疼了起来,还有一股大的离奇的下坠感。

他煞白着脸,紧抓住靠垫,扭头看向一旁的吉利。

吉利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过了好半天才狂喊着往外冲,“要生了,要生了,来人,快来人!”完全就忘记了开产道的药就在他怀里时刻揣着,他只要喂了药,带着祝痕走上半天,然后帮助祝痕站着生产,其余人则准备好热水,金剪子,小皇子的小衣裤与小裹被就行了。

他这么一喊,内殿顿时嘈嘈杂杂地热闹起来,人还没在生,盆盆水水地就一连串地捧进来,还有捧药的,捧汤汁的,准备擦汗的,来看脉的……几乎能想到的,都齐了。

你挤我,我挨着你,将原本清清静静的内殿挤得什么声音都有,人也是满满当当。

最离谱的,还有好几个人抱进足有几人高的新被褥,绕着祝痕一个劲地转悠着。窝在最里边的小壮壮也被吓了出来,一看这样的阵势,直接喊来了侍卫。

但侍卫来刚来看了一眼就面红耳赤地退了出去,并将小太子也抱离了内殿,将他守在外殿,并告诉他,“恭喜太子殿下,过不了一会,您马上就会有小弟弟了。但现在不能去打搅,不然小弟弟会害怕,会不肯出来的。”

严肃的汉子似乎比里头的那些人更能博取小壮壮的信任,小壮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努力端起还长着肥肥腮帮的大哥脸,但过了没多会,他又抱着一起过来的小娇娇,打起了瞌睡。

侍卫看看天色,这个时候虽已经是新的一天,但天还亮,太子没睡醒,再睡会,也比强撑着等小皇子出来的好。赶紧让人取来丝被,裹住小太子,往外殿的小榻上一搁,继续守着他。

而里头的祝痕,并没有侍卫说的那么简单,他的产道还没开,儿子却一个劲地要出来,此时的祝痕已经疼疯了,还有这么多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嗡嗡嗡地闹个不停。

于是恶从胆边生,一把扑向平时看的比眼珠子还受疼惜的韶冬,抓到手了就开始抠挖,挠,实在忍不住了就咬一口骂,“韶冬,你个混球,流氓,只会种,不会生的流氓,下次你生!我再也不要生了!你敢再让我生,就咬死你,咬死你!还有你敢再不醒来,我也要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韶冬的手背已花,脸上也带了数条红痕,看上去可怜又好笑。已经被挤在外围的吉利原地转着圈,也不知道是转得头昏眼花,还是急的头昏眼花。

反正他看到了陛下的嘴角似乎抽了抽,紧接着眼皮子也跳了跳,等他擦擦眼睛,发现陛下似乎还是原样。他继续转圈,想着孩子怎么还没出来……

一声镇定却有气无力的声音夹杂在吵闹中,很快被淹没,过了一会又是一声,这次的清晰是清晰,但干涩,“都给孤安静,脑袋都要炸了。”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孤是个什么,还在七嘴八舌地着急。

“安静!孤,说,安,静。还有你,阿痕,这么狠地挠孤,难道是在嫉妒,孤,吗?”

这下有人诧异地看向韶冬,慢慢一圈圈地静了下来。然后默默地弯腰低头,一个接一个地退了出去。

祝痕疼的直打滚,整个内殿,就剩下他一人在浓重的喘息。韶冬想抬手摸摸,抬不起,只好叹道:“吉利,你还是这么靠不住,还不把怀里的药拿过来,赶紧喂了,再扶牢他走会。等这股疼劲变成产道打开的疼,你再让他拉住垂带生产。”

吉利完全来不及惊喜陛下竟然就这么醒来了,还可以亲眼看到小皇子落地,实在太好了等等。他一脸羞愧地跑了过来,赶紧倒水喂药,又唤来个力气大的侍从,一左一右地架着祝痕绕着内殿转圈圈。

药一下去,才走了没多会,疼的方式就改了,比之前疼的更烈,但祝痕竟然能疼的直往地上软,还坚持着抬脸望向韶冬,泪中带笑,甜蜜又开心。

走进韶冬时,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出句,“就,就知,知道,你,你,没胆,没胆子,不,看,我,生!”

韶冬目光直直地看着殿顶,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天天向我说爱我要爱死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让我生小皇子,不醒来不行了啊。再这样下去,等你恢复好了,说不准就把我给办了。真是山中无老虎……”

默默收到一枚通红的眼神,他又默默地改了口,“山中无老虎,自有猎人来……”

有韶冬在一旁指示,祝痕安心了不少,吉利也没再出现慌乱的什么都忘记了的模样,一切都很顺利。

当祝痕累的闭眼睡去时,韶冬身边已经多了个软绵绵,肉呼呼的包裹。小家伙眼睛都没睁开,就吐了韶冬一脸的口水。没牙齿的第一顿,更是差点将送入他嘴巴的木勺子给吞了。

韶冬不想说小儿子有魔性,只会说他奇特。祝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他醒来瞧见折磨了他足有十个月的小儿子,冷哼一声,直接就点着小家伙的鼻子取了个小名,“小馍馍”。

一旁的吉利还以为是小魔魔,担心小皇子长大后懂这个名字的含义了会伤心,“祝公子,这名字,会不会……”

祝痕气汹汹地打断,“就这个了,没错。谁敢反对,以后就由他带小馍馍。”

吉利惊喜地眼珠子都铮铮发亮,刚要点头,猛地捂住嘴笑了出来。

小馍馍依旧没睁眼,吐了个泡泡,十分给面子地翘起小*,尿了祝痕一脸的童子尿……

以后的日子,凡是有人喊他小馍馍的,他总能奇准无比地尿人一脸尿。直到有一天,作为哥哥的韶臻抹着湿漉漉的脸对袒露小*的小魔王说,“你的*怎么长的像条小肉虫子?不对,是小小小肉虫子”

还不知道小肉虫子是什么的小馍馍,觉的太子哥哥的问话并不是什么夸赞他的好话,难过的再也不敢随便露*,就连祝爹前来替他换尿布,他都怏怏不乐地不会再尿祝痕一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