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尘埃落定(1/1)

韶冬醒来后发现朝堂上似乎没了他也能照常运转,曾经烦的不得了的鸡毛蒜皮小事更是不会出现在上书里。上朝也是三言两语就过去了,压根就没人在他耳边吵吵。

诧异地翻出祝痕决议记录,才发现祝痕将公衙人数全都缩减至一半,司职人员一环扣一环,一环错全盘错,谁也无法推诿,更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决策中枢的大臣们在这段时间内更是战战兢兢,马虎都不敢打一下。上书原本全是皇帝看过,愿意给大臣看的大臣才能看。被祝痕改革成,上书的第一道关卡就是他们,每一份都必须阅过,写上自认为最佳的处理方式并署名。

要是祝痕看了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并在后头批上,那就得十分注意当月是否发生过三次,三次一过,这位大臣就得滚回家三个月,好好清醒下头脑才能再进朝堂。

这么一来,就算祝痕不拦着鸡毛蒜皮,歌功颂德的上书,他们也会警告下边的人:凡是上书都要有水准些,能处理的都自觉地处理了,别整天只顾着嘴皮叨叨叨,双手一摊弄了篇上书,就天下大吉,不干事了。

这还不算妙,最妙的是祝痕也设了巡查使数名,主司将各地发生的大事上报,要是官员的上书比巡查使来的晚或是没有,相应的官员一律革职……

韶冬看完所有的革新,心中莫名地爽。还没开始做事,就让吉利先跑回去替他传个口讯,好好夸夸祝痕。

至于接下来要干的,就是趁着上朝,顺道来第二次庭审顾天。这次不打算再让祝痕介入,要干脆利落地解决掉顾天,达到最终目的。

之前的当朝庭审,顾天如果不是想要将他一军而让祝痕方寸大乱,失了神智。那他接下来要做的,会是在没有证据佐证顾天的情况下,采取提上祝倾,来与顾天对峙,彻底坐实他杀害前祝朝皇帝与皇叔的滔天罪孽。

只要坐实了这一样,朝中大臣就不会认为,顾天之说以会说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事,不过是想要保住顾凛而顺着他的意思在编故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容忍下顾天说他是祝痕皇叔血脉之事。

是又如何,是了才更好,他有把握坐实了顾天的罪,自然也能顺水推舟地将韶朝改回祝朝,甚至做个太上皇,与祝痕共享江山百年,将来祝痕要是不想呆宫里了,他们也可以离开,反正已有继位者,只需待他长大。

想到这里,韶冬神清气爽地跨入朝臣已久候了的朝殿,并让人将顾天与祝倾一并提来。

又是几月没见,顾天竟然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个什么结局。或许他也是故意将事情一股脑地说出来,因为说了也没人相信,也没有证据。

韶冬将站立在一旁的小韶臻抱起,放在怀里,一边捏着他的肥手,一边满意地勾起嘴角。

他就喜欢顾天这样的,以为算计了所有人,其实也不过是只露出爪牙却没能力自保的老鼠。他等着看他露出算计反被算计,希望全部落空时的表情。

一定会很有趣。

至于祝倾,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面时,她的状态,现在也就刚披上没多久的元后裙袍能看,反正能说话就好。如果祝倾这次够聪明地帮他达到目的,或许会让她选择是生还是死。

对视上小韶臻软乎乎的目光,韶冬忍不住又捏了下他肉鼓鼓的腮帮,“父皇接下来要审坏人了,你要听就坐着不许动,害怕就去偏殿待着,然后等父皇来接你。”

小韶臻默默地揉着肯定被捏红了的脸颊,严肃地看了会下面跪着的两人,然后放下手,抱在一起,坐姿端正。

韶冬弯弯眼睛,偷偷地往他手心里塞了块糕点,让他等会没人注意的时候啃啃,终于开口。

“诸位大臣,今日照旧来个见证,上次孤无法相信顾天说的是真还是假,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就像个编好的故事。想必诸位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孤让重新回来的元后勉为其难地与他当朝对质。”

韶冬说到这里顿了顿,一向无表情的脸上多了点悲戚,语气沉重,“对她想必你们也认不出了,孤一样地深感痛心。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胆大包天的贼人从宫内将她掳走,毁了容,伤了身体,然后又大摇大摆地送回来,不但羞辱了孤,也羞辱了你们,这件事你们必须彻查到底。来人,给元后看座!”

他这一声令下,惊呆了所有朝臣。

他们认为元后在宫内失踪一事或许有□□,最奇怪的陛下的反应。竟然是在元后失踪两年,重新找到后,才要求彻查。两年中,不但另外有了祝痕生的小太子,现在又生了个。

而且陛下还为祝痕豁出命过。

元后回是回来了,还变成这样,看着都恶心,重新选也不会选她,真是一场悲剧。

目不斜视地诽腹完,谁都不会愚蠢地站出来来问韶冬,都是皇家事,皇帝说了算,手太长,命会短。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他们膛目结舌,再无脑子来控制表情。

元后竟然跌跌撞撞地跑上金阶,想要一把拉下小太子。如果不是陛下迅速护住,这么个小孩还不被摔下金阶?

底下的顾天嘲讽一般地笑了笑,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

韶冬没有呵斥祝倾,也没有放开儿子,摸着他的爪子默默安抚,见他安定下来才对着祝倾说道:“你要是觉得不想帮孤佐证顾天,就回去吧,鸾和宫孤已经让人重新整理好。如果还想用原来的宫人侍卫,就写份名单给吉利,他会去办。”

祝倾原本凶狠的目光渐渐涣散,喃喃着,“鸾和宫?”

韶冬点头,继续勋勋诱导,“对。你如果不想帮孤佐证顾天,你可以现在就回去。”

祝倾转身看了眼下面的顾天,又看了看身上的元后裙袍,终于明白韶冬是在和她交易。

如果想要不再受折磨,就得同意,不同意的结局毫不意外地会被生生折磨,还要苟延馋喘地活着,继续,直到寿数尽头。就昨天,她还被划了无数刀,割下无数刀头发丝细的肉。疼的连自杀都做不到,而身上早就没有一块是好肉,包括脸。

但如果同意,好日子都没能过上半天,就亲手将自己送到菜市口问斩。

无论怎样都是个死。不想选却必须要选。

她怨恨地看着韶冬,这个人怎么可以对谁都冷血,只对一人热血?就算那人生的孩子才两岁光景,就急不可耐地带上朝堂……

两人对视许久,韶冬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小韶臻转了个身,搂入怀里,避开祝倾恶魔般的容貌后,一下一下地拍起小家伙的后背。

如此的熟稔,看的祝倾忍不住想要上前掐死小孩,最后她什么也没做,动动嘴,声音极地说了句,“韶冬,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的名字了。如果我一定要死,请让我死的体面。还有你从没碰过我,现在抱抱我好不好?”

韶冬头也没抬,继续轻拍着儿子,“要不要让祝痕来抱抱你?这里事了,孤只会说你选择自杀,留下一封信,信里全是忏悔。最多就这样,再多就没了。”

祝倾一直看着韶冬,手指动了数次,终于放弃要对小韶臻动手,木木地走了下去,又眼神呆滞地坐上椅子,等着韶冬问话。

顾天看到祝倾这样,面色终于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好几次抬头看向祝倾,但都被她避开了目光,一点交流都没。他十分后悔当初怎么会留着祝倾当棋子,偏偏一次次地害过祝痕,祝痕还是没杀了她。

在他被下天牢前,失去祝倾的消息已经很久,一直都以为祝倾被祝痕或是韶冬给秘密杀死了,原来一直留着,就是为了今天。

他脸颊抽搐,面色扭曲。

“祝倾,辛苦你了,孤让你来这,委实无奈之举。前一次,顾天说他利用了你算计了祝痕,将他的一次功课变成一场绝杀,为的就是让祝痕在得知背叛又亲人全逝时崩溃自杀?”

祝倾回答的很快,几乎不假思索,“是。”

“绝杀里包括杀死前祝朝的皇帝与皇叔?”

“是。”

“也包括分属皇帝亲自掌控的兵将?”

“是。”

“所有人都是死在顾天手里?”

“是。”

“可知顾天为何要这么做?能否将真实的过程说一遍?”

“顾天奉命与王有为的父亲一起追查一名失踪或是死在前朝宫变中的一名三岁小皇子。王有为的父亲查到,将结果给了我的父皇。

父皇直言要将皇位传给当年的三岁小皇子,也就是阴差阳错进了宫的韶冬。

皇叔却是不同意,两人争执的厉害,被顾天与我听见。他利用我不想出嫁的心理,与我合谋扶韶冬上位。当时说好的是他得从龙之功,而我得皇后之位。

然而事实是,他没显露分毫的实力,将自己伪装成对祝朝忠烈的义士,继续算计祝痕,直到祝痕彻底消失。”

韶冬敛容,慢慢停下拍打的手,“为何要祝痕彻底消失?”

“不知,他没说。”

“过程。”

祝倾低着头,语速极快,“顾天说要用祝痕出的策略来实行,这样才能彻底毁了祝痕。确定方向后,我偷进御书房,弄脏了父皇出的那份功课,然后撒娇说自己能抄一份。

但如果是我的字迹,祝痕肯定会怀疑,因为御书房是不许我进去的。所以带着弄的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功课找上顾凛,和他说明一切,并故意撞上你,让你按照设计好的问题誊抄。

只要是你写的东西,祝痕不会怀疑,所以事情很成功。

我将祝痕写的功课给了顾天,然后在夜色深沉的时候对父皇撒娇说忘记了,让他明天去找祝痕。父皇生了祝痕的气,觉得他一点也不主动做功课,就没找他。

第二天就是父皇与皇叔狩猎的日子,也是因为功课的事,父皇第一次没带祝痕,将他留在宫里。

后面的事,就是顾天的事了,我在宫里不方便参与。但在父皇与皇叔死后,顾天又找了我几次,全是害祝痕的事。那时候祝痕昏迷,醒来后又被关入冷宫,我没处下手,也就专心等陛下按照诺言做元后。

再然后,陛下想必也知道了。”

韶冬听到这里点点头,让侍卫扶祝倾回去,看向面色各异的大臣们,问,“各位大臣,可都听清楚了?与顾天前一次的话可有出入?”

没人回答,他也不急,还吉利递来一床小被子,将已经睡着了的小韶臻裹在里头,抱在怀里。

过了许久,才有一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躬身贴膝,“陛下英明,看来顾天确实是犯了杀人罪,所谓王子与庶民同罪,欠下的命就要还。”

韶冬抬眼一看,这人算是前朝旧臣,以前上朝也就是点个卯,从不做事,他原本想赶他回老家,但后来竟然找他说了一大通的娶祝倾十大祸处,就留下了他。

用了才发现,此人有才,用起来十分能处理事情。

有了这么一声,后面的大臣纷纷附和。顾天忽然嘴角抽抽,手也抖的厉害,然后头一歪就这么晕了过去。

韶冬轻轻浅浅地露出个笑容,“那就月末在菜市口千刀万剐吧,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罪,希望我看到的不止是今天看到的这些。事情就交给大理寺了。”

然后他看了眼吉利,吉利立马一甩袖子气沉丹田,“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哪里还有什么事,就怕大理寺闻讯后立马赶来说他们人手不够,需要抽调,赶紧一个个地绷住面皮,将韶冬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