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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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傍晚,天光渐渐熄灭在海平线上,退潮的浪卷走了陆上一天的热气,将整座城池吹扯地渐渐阴凉。海边的气候诚然如此,一天就像四季一般,天色黑尽时,须得多加一件挡风的外衫。

秦逸的别院里仍然灯火通明,几人急的焦头烂额,只因太子所定下的五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很快就要成为一条倒霉的鱼食,被丢下去喂那只牙尖齿利的鲛妖。

咚、咚。

昏沉夜幕里,一对衣衫朴素的主仆敲响了府邸的门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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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民间一直游|走着一对号称可通鲛人言的主仆,神秘非常,飘忽不定。据人描述,也正符合眼前这两人的特征,或许这主仆二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秦逸坐在堂前,神色质疑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颔首低眉的主,和唯唯诺诺的仆。那年轻主子瞧着身子薄弱,白如霜粉的脸皮上一点血色都看不见,神气低迷的眼眶底下一整圈的乌青,活像一只行走人间的鬼魂,好似稍微大一点的人声都能将他吓倒,直接厥进地府去。而这两人衣袍袖角上都绣着同色的精致衣纹,看起来不至于是穷昏了头,来欺诈他们那些赏金。

“自称可通鲛语的……就是你吗?”秦逸开口,“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他那侍从拱了手,答话道:“我家公子姓谢,单名一个珩。”

“谢珩?”秦逸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心想,倒是以前从未听过有这号人。看这谢珩一脸气定神闲,连嘴皮都没动一动,便又问,“谢公子不言不语,是觉我府上开出的赏金不满意?”

临风道:“我主子不会说话。”

秦逸还未开口,旁的老仆就咋呼起来:“是个哑巴?!你们耍着我们好玩是吗!”说着唤了两名长|枪侍卫进来,要将他们赶出去。

临风抽出佩剑,庇住燕文祎,讽道:“哑巴怎了,你们有嘴有嗓,怎么不见听得懂鲛人说话?”

“你——”

“哎,住手。”秦逸拦住恼火的老仆,挥挥手遣开刀锋相对的侍卫,起身走下堂去,近距离地去看燕文祎的样貌,感到有几分疑惑之处,正待仔细看清,燕文祎忽然躬身弯腰,猛烈的咳嗽起来。

听那动静,简直是把肺管子都要咳出来,悚得秦逸向后一躲。

“哎哟公子,今儿个海风吹得紧,叫您多穿一件您不听,这下好了,回去又得卧半个多月!”临风悲痛地拍着燕文祎的背,从袖口掏出一件白丝娟子递过去。

燕文祎扯到手里,糊在唇边用力一咳,两口痰血染了上去,这才舒喘过来,只是脸色更白了,还透着痨病的潮红。

肺痨可不是个好治的玩意!

秦逸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指着临风问道:“他、他一直这样咳病?”

临风将血巾子藏进袖口,耸鼻子道:“我家公子打小身子差,药吃了几百缸也就这样。可又不能不治,官家您也知道,如今药市贵,痨病那些药更贵!公子喜好读些绝本册子,能听懂点鲛语,若不是为了治病、挣点买药的钱,一个哑子谁愿意东奔西走跟那些蛮物妖怪打交道?”

这侍从话自肺腑,句句扣人软窝,实在是可怜。

秦逸倒是个精明的,未必人家哭什么他就信什么,当场就试了燕文祎一句鲛语,是少傅唯一会的教给他的一句,也正是那天他哄骗靳雨青的那句。

燕文祎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指头在临风手心里点了几点。

临风别扭了好一会,才老不大情愿地说:“这、这种露骨的情话……您对我们家公子说也忒不合适了吧!”

秦逸这才相信一二,准许下人将他们带往关押鲛人的后院。

到了殿前,临风又将侍卫们一拦,对秦逸也不客气,只说:“这鲛人语是我们家讨食吃的技艺,你们都跟进去让我们以后怎么赚钱?”秦逸刚想发作,就听临风又说,“至于是真是假,你们且看过会我家公子出不出得来不就好了?这鲛人生性血蛮,若公子真的一窍不通,进去就要变成那野物的吃食了!”

众人一想,的确如此,刚捉到这鲛王的时候,那道刀锋一般的尾巴卷飞劈死了好几个人,就连太子也不敢空手近那鱼妖的身,那白脸儿公子文文弱弱,犯不着搭条命来欺骗那点赏钱。

秦逸虽急躁,也只好尚且按捺,一甩袖子候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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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一关,房里昏黑不清,只有燕文祎手里提着的一盏烛灯。

他呸出一口“血”,掏袖子抹了抹嘴边的红色染料,将灯火挑高一些,环视了一周殿内的环境——空,荡,头顶是普通的顶梁瓦片,四周窗户都是封死的。

燕文祎低头望着那池水,昏黄灯光之下,似有一黑色长影盘旋在内,将水面划开条条波纹。水下的生物似一条蛰伏在暗处的危险蟒蛇,准备着随时弹起那具灵活的躯体,撕扯下人类脆弱的头颈。他预估的没错,因为那蛇一般的黑影突然破出了水面,尾巴漫上他的脚踝,把他一把扯进了水里!

烛灯失手掉在岸边,摇晃了几下,但却并没有熄灭,又缓缓地亮了起来。

冰凉的苦涩海水湮灭了燕文祎的头顶,他的脚踝被鲛人的尾鳍卷着,这池子少说也挖了有三米多深,因为他根本蹬不着池底,整个人悬在水里,靠一口进水前的气死死憋着。

昏暗的水中漂浮着一团亚麻色的东西,脚上缠|绕的力度越来越大,似乎想直接绞断他的腿。

心跳的变快加剧了氧气的消耗,但这种微微缺氧的窒息感带给他的并不是死亡的恐惧,而是兴奋,四肢百骸的每一片肌肤都因为这条要绞死他的鲛人而激动万分。

一声低鸣穿透了水面,鲛人突然从水中现身,一只尖锐的爪子从幽暗的彼方刺来,两腕铁环之间拴着的一条用来限制活动的粗长铁链,也变成了绞索他脆弱脖颈的凶器。刺白的獠牙扣在燕文祎的肩头,喉咙里发出恐吓他的声音。

燕文祎抬手抚弄他的脊背,紧紧摁住鲛人的后脑,似是迫不及待地期待着他的亲密接触,哪怕这种接触是要叫他掉上一块肉。他实在是等了太久了,久得一刻也不想再多等。

靳雨青的牙齿就抵在男人的肩头上,将那块肌肉凹下去一个小坑。他原以为是那群芜国人又想出什么花招来玩他,甚至不惜丢下来一个活生生的人类,那他当然不怕吓他们一吓。只是此刻拥抱着他的手十分舒适,知道他每一寸喜欢被触摸的肌肤,也知道如何抚|摸才能令他心安冷静。

他心里开始狂跳。

尾鳍卷住男人的腰,用粗壮的尾巴托住对方的身体,一同破出了水面,潮湿的爪子伸在他的后背,啪啪地拍打了几下,让他吐出了几口灌进去的苦咸海水。

燕文祎呛了几口,刚回过气儿来又被湿乎乎的鱼爪捏住了脸,冰凉的鼻尖慢慢凑过来,猫一样亲一亲嗅一嗅,鱼尾用力地缠着他的腰身。

借着岸上的烛灯,他发现鲛人的眼瞳又清又透,容貌仍与十年前没什么太大的分别,不禁也感叹到鲛人漫长的生命力。燕文祎好容易扯下脸上的一只蹼爪,翻开他的手掌,用手指长长短短的点了几下。

对方点过几下后,五指伸进蹼间,握住了他。靳雨青感受到手心里的暗号,那是他和谢珩一起为北冕军设计的一套军用密码,这几点翻译过来的意思是——

“我回来了。”

鲛人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大,靳雨青一下扑上来,鱼尾绕着他的双|腿在水中翻滚了两圈,然后将他托上岸,俯首时湿透的发丝垂在燕文祎的脸侧,一抬腕,将锁链环在男人的颈后,两只手才得出空来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一边试探着来吻他,只是眼睛看不见,亲了几口都不对位置,显得有些滑稽。

燕文祎无声地笑了几下,引导着对方。

久别重逢,这一亲就有些急,靳雨青的尖牙不小心刺破了燕文祎的舌|头,有甜腥的血味渗了出来。男人吐出舌|头嘶嘶地吸了口气,靳雨青愧疚地蹙起眉头,卷起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他受伤的舌面。

两人缠抱绵吻了好一会,才尽舒心意,铁链的限制使得靳雨青无法离开水中,只能让燕文祎坐在池边,而自己趴在他的膝头,用尖扇般的耳翼缓缓摩挲着。

燕文祎弯下腰,牵引着靳雨青的手,摸到自己的嘴唇和脖颈,喉结用力颤|抖一阵,从他的嗓子里干巴巴的挤出难听的“啊、啊”的声音,片刻颈部的肌肉紧缩,费力的发出一个类似于“青”的声调,像是一只被人踩了脚蹼而痛叫的鸭子。

他叹了口气。

这让靳雨青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不能说话,是个哑巴,“青”字已是他唯一能讲出来的残破音符。

“我在海上找了你十年,雨青,你藏得实在是太深了。”燕文祎在他掌心敲道,“人的记忆没有鲛族那么好,我差点就快忘了你潜居的那片海域到底在哪里。如果当时我能反应再快一点,也许我们也不用分离这么久。”

靳雨青仔细回忆十年前,想起当时与十六厮杀时,他怪异的停滞,一时间恍然大悟,正要用密码回答他,就被燕文祎告知:“我听得懂鲛语。”

鲛人张了张嘴,嗓音沉沉滚动出一串低吟般的调子:“你是十六?”

燕文祎笑了笑:“你那一击真漂亮,就算变成了鱼也丝毫不减郁泽当年的威风。”

靳雨青向上浮了浮,揽住他的脖子,抱歉地啃咬着男人的下巴,在他颈侧厮磨着道:“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来……我前几天……唔……还把别人错认成你了。我承认错误。”

“是那个对你说‘爱你’的芜国太子?”燕文祎捏着他的手感奇异的耳朵,并不打算与一条听不懂人族语言的鱼计较,“你只要确保现在没有认错人就好了。”

靳雨青惊讶道:“他就是秦逸?”

“怎了?他在这个世界里很重要?”

“他将杀尽我的族人,毁了我的族群。”鲛人喑哑的警示道。

“别担心,我的鲛王。有我在,没人会伤害到你、伤害到你的子民。要知道这十年里,我可不是什么准备都没做。”燕文祎的呼吸似温暖的海藻,缠|绕在鲛人的耳畔,他耳后的腮器也因为缠|绵交流的气息而一张一合,若另一张饥|渴煽动的嘴,期盼着男人。

燕文祎也没有失望地在他耳尖上吻了一吻,两片耳翼小扇子似的颤动两下。

“你的尾巴耸起来了,雨青。”男人指了指水面上鲨鱼鳍般立起的深蓝色尾鳍,他赤|裸裸地敲打着密码,“原来亲|吻你的耳朵会让你这么兴奋。”

大家都是成年人或鲛了,有什么荤话还是老夫老夫之间说不出口的?

靳雨青也并不害羞,拉着燕文祎的手顺着自己腰尾之间的鳞层慢慢摸下去,探到一片微微鼓起的鳞皮,咸湿的嘴唇蹭到他的耳边,沉吟惑语:“你还可以试试别的地方,我会更兴奋的……鲛人比你想象的要敏感的多……”

燕文祎手下重重一摁,低头封住他魅惑人的嘴,同时另只手在他腰上快速敲道:“别在这种地方勾|引我,我亲爱的王。等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体会。”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现在吗?”说着靳雨青就撑开两只手腕,要扥断中间那根束缚他的铁链。

“不不不,现在不行,至少今天不行。”燕文祎道,“你瞎我哑,咱们两个残疾人硬闯太子别院可不是个好办法!外面至少有几十名弓箭手盯着我们,再给我几天时间,雨青,我一定带你回家。”

靳雨青被他那句“你瞎我哑”给逗笑了,尾巴在水中边摇曳边说:“我在辈子瞎,所以你是美是丑我也看不到了,咱俩也就凑合着过好了。”

燕文祎抚着他的鱼尾:“肯定不让你吃亏。”

“公子——谢公子!”门外有人喊道。

燕文祎知道他们在里面待得够久了,只好跟靳雨青暂时告别,“我必须走了雨青,我以通鲛语为借口才能接近你的。”他在鲛人手心划了几下,“这是我这一世的名字,好好保护自己,别跟秦逸硬来。”

“夷清!我的名字……”靳雨青听他已经起身,匆慌道。

吟鸣刚落,殿门被人一掌推开,十数盏挑着灯笼的仆从涌了进来,秦逸负身立于门间,环视着屋中的一人一鲛,神色狐疑。临风慌忙地跟进来,站到自家公子的身边。

燕文祎从容地整理着自己湿透的衣衫,拧了拧头发里的水,池里的鲛人忽然掀起一尾水花,然后气呼呼地一头扎进了水里。他回头看了一眼,故作忧郁:“……”

临风翻译道:“……公子说鲛人一生气,将他卷进池子里去了。”

秦逸说:“还问出什么来了?”

临风看着燕文祎比划完,说道:“公子说,这只鲛人叫做夷清。他告诉公子,南海之外一百里,有一处礁石,退潮时可见,下有海匪藏匿的金银十几箱;向西又五百里的海底,有两艘货运沉船,上面大量珍宝珠奁。”

燕文祎身体发抖,抚住胸口,哇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哎呀公子!”临风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通鲛语很费心神的,官家有什么话下次再问吧,您可以派船出海,看看那两个地方是不是有宝藏!我家公子都要气绝啦,跑不掉的,有事你们可以去城里的安仁医馆传话的!”

说着燕文祎又翻了个白眼,直往地上倒去,被临风架在肩头连走带小跑地往外走。

秦逸见他气若游丝的,一碰就要断气,近又不敢近,怕被他咳出的痨病染到身上,挥挥手将两人放出了府门。直到派去跟踪的回来汇报,亲眼见他们进了医馆,才微微打消一点怀疑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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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文祎半死不活地被扛进安仁医馆。

直到第二天中午,医馆的老大夫才拎着几个酒葫芦走进安置他的房间,拿脚一踹他床沿:“起了!人早就打发走了!”

几个酒葫芦砸他身上,燕文祎才睁开眼坐起来,拆开酒葫芦的塞口,仰头抿了一抿,瞬时满嘴血色,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呕出来似的。他舔了舔牙齿,咂咂嘴似是品味一番,比划道:“今天的不错,昨天的太酸了。”

“酸甜都是假的!”老先生道,“我这样随你骗人,白积这一辈子的良善了!”

燕文祎笑一笑,收拢好衣襟下了床,命临风悄悄备一架马车要回府去。

走前,老先生问道:“下定决心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犯得着为了一只鲛人这么大费周章?”

临风回头,也抱怨说:“我们公子想做的事,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先生你也不要劝了,我都劝了十年了,有什么用?你看,我们海捞队寻到的宝都能叫公子白白送给芜国!算了吧,不如跟我们说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来的实在!”

“这城里有什么吃喝物件是你们不知道的?我这破医馆还要仰仗你们呢!”老先生胡子一吹,摆摆手催赶道,“唉,得了,走走走,赶紧走!”

燕文祎朝先生微微颔首,转头钻进了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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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阵,秦逸派出的打捞船队的确在那两处捞到了不少珍宝,大都积了厚厚一层海沙,不似人为构造的假地点。秦逸本人亲自看过了捞上来的东西以后,这才对燕文祎的鲛语深信不疑。

临风将见闻讲给燕文祎听,却见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捧着一樽石药杵,捣鼓着乌漆墨黑的东西。

他觉着无趣,刚离开燕文祎的房间,就在后院水池边撞见挺尸的绯鲤。

“……干嘛?晒鱼干?要不要给你撒点盐面儿?”

绯鲤仰起头,指缝间的蹼都要晒干了,脸颊旁边积了一堆珍珠,临风毫不客气地全都捡走,才听这条红尾鲛人红着眼睛说道:“红尾不好看吗?真的不如蓝尾好看吗?”

临风蹲在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漂亮尾鳍,叹气说:“绯鲤呀,你还小,这不是红尾蓝尾哪个好看的原因,你不是喜欢公子穿白吗?那要是我也穿白,你喜我不喜?”

“……”

“行了,别在这儿晒着了。”临风见他不动,直接弯腰挎着红色尾巴将他抱起来,慢慢放回水里,“我过会上集市,你跟我不跟?去买小鱼干。”

“不跟!”绯鲤生气,扭头钻进了池底。

临风站起来,也甩头走掉:“不跟拉倒。”

过了好一会,红尾鲛人才浮上来,眨巴眼睛看了看,喊道:“哎……等我……”

临风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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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海货打捞上来后没几天。

一封拜帖送到了安仁医馆。

临风将帖子取回,在燕文祎拆开查看的时候凑了两眼,啐道:“呿!上次态度那么恶劣,这回打上宝贝了,就知道用拜帖了?我看他们芜国人都是一群不知礼教的蛮子!”

燕文祎看完,随手搁在桌上,打手势道:“颦儿进城了吗?”

临风回说:“早到了,怕是这会儿正在酒楼吃海鲜和烈酒呢!昨天还醉醺醺地说要去睡花楼,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燕文祎点点头,“叫她别喝多了,还得办正事呢。我这院子后头的池子怎么样了?”

“哦,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就能把水灌满,可是公子,咱们院子那头绯鲤不是住着个池子吗?咱在这儿也住不久,多费劲儿呢!”

“那不一样。”燕文祎道。

临风摇摇头,心里学道:哦,那不一样。